愛麗絲-布朗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克裏斯汀，有時候，她也會在一些德甲球員的嘴裏聽到她的名字。當然，報紙上關於她的消息更多。但無論是電視上那個站在場邊指揮若定的她，還是那些球員口中談論的她，亦或是報紙上那個神奇的她，都跟愛麗絲認識的那個克裏斯汀不能完全重合。

總是如此，不是所有的映射都真實。

其實愛麗絲已經很久沒見到克裏斯汀了，她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三年前。那時候，她還在攻讀博士學位，而克裏斯汀還在QPR當預備隊教練助理。雖然她們那時候遠不及現在繁忙，但即使是那時候能抽空見上一面也很不容易。

愛麗絲至今還清晰地記得跟克裏斯汀的第一次相遇。

那是一個周六的晚上，在大學宿舍附近的Boots店裏。

當她的手伸向貨架上橙色盒子的Durex的時候，另外一只手正伸向旁邊的藍色盒子的Durex。那很顯然是一個女孩兒的手，愛麗絲於是轉過了臉。

手的主人是個很漂亮的亞裔姑娘。亞裔姑娘露出一點淺笑，操著有點土的口音撇著嘴跟她說：“試過那個，不怎麽樣。”

愛麗絲於是又看了看橙色盒子上的那行字：Excite Me（讓我興奮）。

“感謝你的建議，否則我可能對它抱有很大期望。”愛麗絲說著把手轉向了女孩兒：“愛麗絲-布朗。”

“克裏斯汀-陸。噢，我還有個名字，陸靈。”

愛麗絲的眉毛剛剛揚起，克裏斯汀又補了句，“中文。不是日文，也不是韓文。”她說著眨了眨眼。

愛麗絲想當時自己一定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。

她們後來一起去排隊付錢，而她手裏拿著的顯然已經不是橙色盒子的Durex了。

那是這段友誼的開始。

克裏斯汀此前曾經邀請過她來QPR就職，但那時候愛麗絲並不想返回英國，一來是她的職業規劃還沒有到那個階段，二來那時候QPR的前景並不像現在一樣光明。克裏斯汀當然是她的摯友，但愛麗絲很清楚自己不會為了純粹的友情打亂自己的職業規劃。

出租車已經在薩裏轉了十幾分鐘，總算到達了克裏斯汀給的地址。

克裏斯汀原本想約她去西區的一家意大利餐廳吃飯，但愛麗絲主動說她更傾向於帶上一瓶紅酒去她家中好好聊聊。

於是現在，愛麗絲拿著一瓶紅酒站在了克裏斯汀家門口。

門很快開了。

她們熱情地擁抱，在彼此兩邊的臉頰上親上一口。

什麽都沒變。

幾乎沒有敘舊，直奔主題。

愛麗絲看著克裏斯汀的臉蛋，心想她這一點也沒變，不喜歡拐彎抹角。

“當然，具體的細節我們還要再談，你也還需要跟俱樂部談。但親愛的，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願意非常認真地考慮這份工作的話，那對我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。”她說到這喝了口酒，又吹了口氣，“你知道，球隊最近的成績有點糟糕。感謝上帝國際比賽周到了。趁著這個機會，一部分球員能夠好好休整，而我和教練組也能夠有一些時間去考慮接下來的聯賽。我知道，這也是你有時間回倫敦的原因。所以，告訴我，愛麗絲，你的想法是什麽？”

愛麗絲微微笑著，“我會認真考慮，事實上，我覺得我差不多可以做出決定了……”

“這太棒了！”她幾乎是從沙發上蹦了起來。

愛麗絲連忙也站了起來，她們擁抱在一起。

開門聲傳來。

愛麗絲望向克裏斯汀，她也很驚訝。

她們一起往門外望去。愛麗絲再沒有想到是著名的派崔克-安柏。

漂亮男人背著個雙肩包站在門廊望著她們，也楞了一下。

“你怎麽回來了？我以為你說明天？”

“嘿，緹娜，不介紹一下我們嗎？”

他們倆的聲音同時響起，愛麗絲意識到，報紙上的傳聞是真的，克裏斯汀跟派崔克是一對。

****

派崔克之前瞟了一眼那個女人。她很高，可能跟他一樣高。身材很勻稱，應該有健身習慣。金發齊肩，至於五官，也許應該算漂亮。他沒有細看。

現在，他和緹娜在樓上。

他摟著緹娜的纖腰，湊近了問：“那個愛麗絲會呆很久嗎？”

“我不確定，我們很久沒見了，我可能會跟她出去吃個飯。還有，我正在跟她工作，我得趕緊下去。”她說著就要轉身。

派崔克把她拉回懷裏，“那我先睡一會兒，等你回來……”他頓了下，盯著她的嘴唇暧昧地說，“你知道怎麽叫醒我。”

她笑著瞪了他一眼，他知道她答應了，於是放開了她。

“緹娜……”他又叫道。

“什麽？”

“你相信愛麗絲，對吧？我可不希望……”

“是的，別擔心，她是我的朋友。”她說道。

****

陸靈下樓以後面對的是愛麗絲依舊處於震驚中的臉。她很想泰然自若一些，但她發現她很難做到這一點。盡管如此，她還是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：“親愛的，你有五分鐘的時間批判我，但之後，我們得繼續剛才的話題。”

愛麗絲瞪圓了眼睛，使勁晃了下頭。當她開口，她說的是：“……他比電視上還有英俊一些。”

“沒有批判？”陸靈問道。

愛麗絲皺著眉頭，想了想，“我為什麽要批判你？很顯然，你喜歡上了你最好的朋友。你們當然有權利在一起，你們又沒傷害任何人。只是，親愛的，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如果曝光了會怎麽樣？”

“我希望在那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。我會需要一個非常專業的公關團隊，我的經紀人團隊沒有足夠的經驗處理這個，我想我的經紀人應該也會這麽建議我。我還沒有跟他談，或許他會跟所有人一樣，覺得我失去理智了。此外，我當然希望我的老板站在我這一邊……”

“你首先失去的將會是更衣室，然後是你的同僚們對你的尊重，好吧，至少一部分同僚，至於球迷們的聲音，我簡直不敢想。不過，其實第一點就夠你受的了。你應該很清楚失去更衣室意味著什麽，何塞-穆裏尼奧手握那麽多冠軍，在切爾西歷史上的地位堪稱教父……你知道他在切爾西的那個賽季遭遇了什麽。”愛麗絲快速打斷了她。

陸靈笑了笑，愛麗絲首先想到的是何塞的例子太正常了。畢竟葡萄牙人那年在切爾西失去更衣室是從隊醫事件開始的。

“那起事件誰對誰錯放在一邊，穆裏尼奧處理的肯定有問題。我的一個朋友是切爾西球迷，當我問起他對那起事件的看法，他很無奈，他說他八歲的女兒問了他同樣的問題，盡管他是穆裏尼奧的超級擁躉，但也無法給葡萄牙人找出一個好的理由。”愛麗絲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跑偏了，“我是說，如果你的球員們知道這件事，他們將不會再單純視你為他們的老板……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，都會化為烏有，他們會在你說話的時候想著‘派崔克幹過她’，這不公平，我知道，因為派崔克反倒會成為‘英雄’……”愛麗絲越說越激動。

就像那天的尼克。陸靈想。她喊了一聲愛麗絲的名字。

愛麗絲望了過來。

“親愛的，我現在只想知道這會不會影響你對這個職位的考慮？”

摯友搖了搖頭，“不會。”

****

派崔克並不想偷聽，但愛麗絲的聲音很大，全進了他的耳朵裏。愛麗絲說了跟內特一模一樣的話。

他輾轉反側，床上滿滿都是緹娜的味道，那是他最喜歡的味道，但現在，這些只讓他感到不安。

後來，愛麗絲的聲音越來越小，再後來，是關門的聲音。他想，她們出去吃飯了。他努力強迫自己睡著。

但他知道他不可能睡著。

****

房間裏的叫聲和喘息聲停止了。接著，是一片寂靜。

派崔克這才聽到外面的雨聲。雨可能不大，風可能有點大。其實倫敦很少會下大雨，也很少會下一整天的雨。但總在下雨。你剛以為晴朗了，一片烏雲就飄了過來。

緹娜躺在他的懷裏。他抓了抓她的頭發，說：“你最近掉頭發很多。”

“我得考慮換洗發水了。”

“緹娜。”

“好吧，可能是因為壓力太大了。”

派崔克知道QPR最近的戰績。公平地說，這並不是他的責任，他有權利離開一家俱樂部，去另外一家俱樂部。只是他也感到煩心。

“別擔心，我有一些想法。”她在他懷裏動了動，主動說道，她似乎又笑了一下，“而且愛麗絲給了我一些好消息。”

“什麽好消息？”

“愛麗絲如果就職，會帶來一個團隊。她將會是俱樂部的首席隊醫，當然也是運動醫學專家。她會帶來一個第二隊醫和一個理療師。她還給我推薦了幾個體能教練，都是她在德國接觸過或者合作過的。我看了一下，有一兩個很著名。”

派崔克點了下頭，他又親了親她的額頭，“所以你們沒有繼續那個話題？”

“沒有。你在樓上都聽到了？”

“她的聲音很大。”

“她只是關心我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派崔克摟緊了她一些，“弗洛雷斯說的也是那些吧？”

“差不多。他們為什麽覺得我沒有想過那些呢？我當然知道到時候的情況會是什麽樣。如果我要那麽做，前提必然是我的老板站在我這一邊，而我也有一定把握不失去更衣室……不過，如果這件事提前被媒體曝光了，情況的確會很糟糕。”

派崔克沒再說話。他後天一早就要去國家隊集訓，加上她需要上班，他們能相處的時間並不多。

他翻了個身開始親吻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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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後，《Metro》曝光了派崔克-安柏在薩裏的另外一幢豪宅，並以此推論安柏可能會在租借期結束以後返回倫敦。

當派崔克在聖喬治公園的餐廳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，克蘿伊正帶著她的團隊走進餐廳。天空體育今天會對英格蘭國家隊的訓練課進行一些簡單的拍攝，還要采訪球隊當中的幾名重要球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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